2025年11⽉4⽇,加拿⼤新⼀届联邦政府发布了其任期内的⾸份年度财政预算,其中关于移⺠规划的部分引发了巨⼤的关注。这份规划必须拆分为两个维度来审视:永久居⺠(PR)与临时居⺠(TR)。
在永久居⺠层⾯,政策展现了⾼度的稳定性。2026年的配额维持在38万⼈,与去年规划持平。尽管内部有结构性微调——例如减少家庭团聚与⼈道主义名额,转⽽⼩幅增加经济类移⺠,特别是⼤幅倾斜于省提名(PNP)——但总体基调依然积极。对于以华⼈为中坚⼒量的经济类和省提名申请者⽽⾔,配额的增加预⽰着许多⼀度停滞的申请有望被重新激活。
然⽽,真正的剧变发⽣在临时居⺠领域。2026年的临时居⺠总配额从原计划的51.6万骤降⾄38.5万。⽽这⼀削减的重负,⼏乎完全由留学⽣群体承担。原计划中2026年将颁发30.5万张学签,⽽在最新规划中,这⼀数字被“腰斩”⾄15.5万。这⽆疑是本次新政中变动最⼤、影响最⼴的“深⽔炸弹”。
初看之下,⼈们难免会问:加拿⼤是否正步⼊英美等国的后尘,开始正式收紧国门,甚⾄转向反移⺠?
答案远⾮如此简单。经过理性和深度的剖析,我们得出的结论恰恰相反:
对于那些真正怀抱求学之志、并希望凭借⾃⾝综合素质在加拿⼤⽴⾜的⾼素质留学⽣⽽⾔,尤其是中国学⽣,这不仅不是寒冬,反⽽是⼀次重⼤的利好和环境净化。

困局之源:失控的并⾮“移⺠”,⽽是“临时居⺠”
要理解这⼀政策转向,我们必须⾸先厘清加拿⼤当前移⺠问题的真正根源。
不可否认,加拿⼤⺠众对移⺠的态度正经历180度的⼤转弯,超过半数的加拿⼤⼈认为“移⺠太多了”。这种情绪的背后,是⼈⼝快速增⻓带来的⼀系列社会顽疾:房价租⾦飙升、医疗教育资源紧缺、低端就业市场极度内卷。
但问题在于,“移⺠”真的太多了吗?我们来看永久居⺠数据:2024年是PR批准的峰值年,达到483,655⼈,相较于2015年的271,840⼈,九年间增⻓了78%。考虑到加拿⼤严重的⽼龄化和持续下跌的出⽣率,这⼀增幅对于补充劳动⼒和维持社会活⼒⽽⾔,是必要且合理的。
真正的症结在于另⼀组数据。早在10年前的2015年,加拿⼤在读的留学⽣总数为35.2万⼈。⽽到2024年,这个数字蹿升⾄99.6万,已逼近百万⼤关。 九年时间,在读留学⽣⼈数增⻓了近三倍。
这还不是全部。这100万只是“在读”学⽣,考虑到⼤多数毕业⽣可获得⻓达3年的毕业⼯签(PGWP),过去数年间积累的⼯签持有者数量同样庞⼤。
根据加拿⼤政府公布的最新数据,⽬前在加拿⼤的临时居⺠(持⼯签和学签者)总数⾼达300万之巨。在这300万⼈中,持LMIA的海外劳⼯占⽐不到⼗分之⼀,其他九成以上都是与留学⽣相关的临时居⺠。
⾄此,答案已昭然若揭:造成当前社会资源紧张、⺠众产⽣抵触情绪、甚⾄移⺠难度直线上升的根源,并⾮每年⼏⼗万的永久居⺠,⽽是短期内急速膨胀的数百万临时居⺠。⽽这⼀切的核⼼,正是过去数年间近乎失控的学签超发。
结构失衡:暴增的⽣源从何⽽来?
我们再进⼀步的刨根问底,在短短九年间加拿⼤在读留学⽣从35万激增⾄100万。这凭空多出的⼏⼗万学⽣,来⾃哪⾥?
数据揭⽰了更深层次的问题。
在2017年之前的⼗⼏年⾥,中国稳居加拿⼤第⼀⼤留学⽣来源国。2015年底,在加中国留学⽣有11.7万⼈;⽽到2024年底,这⼀数字不增反降,回落⾄10.1万⼈。
同样,来⾃韩国、美国、⽇本、法国、台湾和⾹港等传统⽣源地的学⽣数量,要么⼩幅波动,要么保持平稳,绝⽆“暴涨”可⾔。
真正的增量来⾃以下国家:
印度:在读留学⽣从2015年的4.8万,暴涨⾄2024年的42.6万,增⻓近9倍。
尼⽇利亚:从9900⼈增⻓⾄4.5万⼈,增⻓4.5倍。
菲律宾:从1980⼈增⻓⾄48,660⼈,增⻓24倍。
尼泊尔:从2015年的270⼈,增⻓⾄2024年的2.2万⼈,暴涨80倍之巨。
此外,伊朗、阿尔及利亚、孟加拉、墨⻄哥等国,均贡献了数倍到数⼗倍的增⻓,并悉数跻⾝加拿⼤留学⽣来源国前⼗。
这引出了⼀个核⼼问题:2015年⾄今,世界格局发⽣了什么,让这些发展中国家的学⽣如潮⽔般涌⼊加拿⼤?是这些国家经历了经济的颠覆式⻜跃?还是他们的⼈⼝素质突然觉醒,要“师夷⻓技”?
显然,答案是否定的。
在多⼤、UBC、⻨吉尔、滑铁卢等正规名校中,中国学⽣依然是国际⽣源的绝对主⼒。
那么,那⼏⼗万来⾃印度、尼⽇利亚、菲律宾和尼泊尔的留学⽣去了哪⾥?
加拿⼤⼴播公司(CBC)披露的数据揭⽰了答案。在2023年加拿⼤接收留学⽣排名前⼗的“学院(College)”中,排名第⼀的Conestoga学院,⼀年就接收了3万名留学⽣——这个数字是多伦多⼤学年招收国际⽣数量的6倍!
正是这些⼊学门槛⼏乎为零、不看成绩不看语⾔、只要交钱就能⼊读的学院,消化了绝⼤多数来⾃特定发展中国家的“留学⽣”。他们毕业后同样能获得⽂凭和毕业⼯签,在过去宽松的政策下实现移⺠。
当100万留学⽣中,有七⼋⼗万都涌⼊职业学院时,这个社会根本⽆法消化如此庞⼤的“未来技⼯”。其直接后果就是当前加拿⼤初级⼯作岗位的极端内卷——⼀个餐厅帮厨岗位,都有数百名持⼯签的临时居⺠应聘。
这次削减的靶⼼,并⾮那些申请多⼤、UBC、滑铁卢或⼥王⼤学的传统留学⽣,也不是来读中⼩学的低龄学⽣——这些群体的申请预计将完全不受影响。
政策真正要砍掉的,是那些利⽤漏洞、井喷式涌⼊各类College的“伪留学⽣”。
当每年⼏⼗万的⾮优质的学签和⼯签申请被阻挡在源头之外,对于以中国、韩国、⽇本、法国、美国以及台湾⾹港学⽣为代表的、真正以攻读学位为⽬的的群体⽽⾔,这意味着⼀个更公平、更理性、更可预期的未来。他们毕业时将不再⾯对⼀个被严重稀释和内卷的就业市场,其所持⽂凭的“含⾦量”将重新得到尊重。
